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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昌倩、梁浩林丨互联网与数字经济行业
源自：广悦律师事务所
2017年，上海翡翠东方传播有限机构广州分机构（“翡翠东方”）以 (“百度网盘”)经营的网盘制品未经许可传播权利作品《食为奴》为由，向广州天河法院提起诉讼索赔超200万。在本案中，翡翠东方认为百度网盘供给的离线下载、秒传、分享等功能已然使百度网盘作为侵权内容的掌控者，属于向用户供给侵权内容的直接侵权行径，从而不受“避风港原则”的守护；另一方面，即便仍认定百度网盘为网络平台，其在收到翡翠东方的侵权通告后仍未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办法，属于帮忙侵权行径。
近期，广东高院对这起延续近8年的案件作出再审判决，导致业界热烈讨论。广东高院再审判决推翻了二审时广州知产法院对百度网盘存在直接侵权的认定，但认为翡翠东方作出有效的侵权通告后百度网盘未并采取必要办法而形成间接侵权，判令百度网盘向翡翠东方承担赔偿共计10万元。
再审判决中，广东高院对合并存储、哈希值、BitTorrent等计算机技术作出了非常细致的认识和耐心的拆解，并这里基本上对翡翠东方是不是作出有效的侵权通告、百度网盘是不是履行了做为网络平台义务等焦点问题进行了鞭辟入里的分析和精细的判断，对网络存储行业乃至全部互联网产业更好地理解、把握和应用“避风港原则”，做好侵权应对和处理工作，供给了极佳的指引。
1、“避风港原则”的双层判断规律
所说“避风港原则”，指的是网络服务供给者（“网络平台”）不供给内容、仅供给网络存储或展示空间等服务的状况下，在收到权利人通告其平台中存在侵权内容时，即时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阻断侵权内容拜访的必要办法后，可不承担侵权责任的法律制度。我国法律法规中对“避风港原则”的知道规定最早能够追溯到2006年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守护条例》，后续亦被《电子商务法》《民法典》等其他法律法规吸收，作为我国现代互联网平台治理的基本法律原则之一。
拆分“避风港原则”，咱们能够发掘，针对作品信息网络传播权争议，网络平台如期盼得到该制度的庇护，需要符合最少两大需求：
第1，网络平台仅供给了网络存储或展示空间等服务，而不是侵权内容的直接供给者，亦不存在与第三方以分工合作等方式一起供给侵权内容，或以言语、推介技术支持、奖励积分等方式诱导、鼓励网络用户供给侵权内容，否则其网络平台的角色就会转变为内容供给者，从而再也不得到“避风港原则”的守护，在实务中可能被认定为直接侵权、一起侵权或教唆侵权。
第二，网络平台在晓得或应当晓得平台中存在侵权内容时，应即时采取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阻断侵权内容拜访的必要办法，而权利人发出的侵权通告是最平常的平台“晓得”存在侵权内容的情形，故法律针对平台收到权利人侵权通告的处理程序亦有更详尽的规定。如网络平台怠于采取阻断侵权内容拜访的必要办法，在实务中可能被认定为帮忙侵权。
“避风港原则”的双层判断规律看似简单，但在网络技术日新月异的今日，对怎样正确理解和适用“避风港原则”亦作为产业界和法律界关注的问题。而在本案中，广东高院就围绕网络存储服务中怎样适用“避风港原则”作出了有益的探讨和精彩的论点。
2、网络平台or内容供给者：怎样定位网络存储厂商
在本案中，翡翠东方针对百度网盘所采取的“合并存储”技术以及与该技术关联的“秒传”功能、“离线下载”功能发起指控，认为百度网盘已然作为侵权内容的供给者而非平台，应当承担直接侵权的责任。广东高院对双方供给的数十份技术司法鉴定意见、专家意见、录像展示证据进行研读，并最后否定了翡翠东方该主张。
1. 光“存”不“传”不侵权：“合并存储”定争止纷
所说“合并存储”，指的是存储服务器针对多个完全相同的重复内容，在存储时仅保存一份，经过位置索引等方式使得区别用户在区别场景下都获取到该内容，从而大幅降低存储成本和加强系统效率。基于该技术，百度网盘在发掘用户拟上传的内容与服务器已有内容相同期，能够直接向用户供给该内容而无需等待用户再次上传，从而实现“秒传”功能；另一项争议技术“离线下载”在必定程度上亦需要依赖合并存储中相关相同文件定位识别的技术而实现。
“合并存储”固然提高了下载效率及亦使得单一用户即便在删除其内容后，该内容亦在事实上继续留存在服务器中，直到所有用户均删除该内容后，服务器才可能会对该内容进行删除，至于该内容详细需要多少天才可删除、乃至会不会被删除，则成为了外人没法获悉的谜团。在这一模式下，掌握存储服务器的平台似乎已然替代了所有用户，作为这部分内容的供给者，这亦引起运用“合并存储”技术的存储服务平台方可能面临权利人的指控。
因为再审中双方未就“秒传”功能提出主张，因此高院判决中对“秒传”及其基本技术“合并存储”的着墨不多，尽管如此，广东高院在再审判决中厘清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即所说“信息网络传播权”的核心在于“未经许可的传播行径”，而非存储的“文件”，在平台无主动对外传播这些内容的状况下，单纯的“存储”行径并不侵害权利人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再审判决实质认可了一审中天河法院的判断，即离线下载是“基于其经过其他网站链接离线下载的涉案影视作品或是其自动携带的移动硬盘中保留的涉案影视作品才完成相应操作”，该技术本身不会天然地引起网络存储厂商被认定为内容供给者。
本案再审判决中针对“合并存储”技术的关联论述，很大程度上扫除了萦绕在网络存储行业上的合规乌云，避免了“合并存储”这一网络存储行业中广泛运用的、兼顾效率及成本的良好技术陷入随时侵权的高危害中。
2. 真实数据传输最重要：“离线下载”不等同侵权
“离线下载”是百度网盘针对“种子下载”模式供给的服务，所说“种子下载”指的是一种基于BitTorrent的点对点式（P2P）传输技术，其最核心的原理在于每一个下载用户在下载的同期，亦会作为一个上传和分发内容的网络周期，供给自己已下载的数据并传输给其他用户。之因此叫作其为种子下载，是由于用户在下载时都需要得到一个特定的、非常小的BitTorrent文件（“种子”）做为索引，从而导向能供给该内容资源的网络节点。在本案中，百度网盘所供给的“离线下载”功能，重点是网络服务厂商利用自家服务器“替”用户的电脑下载的方式，从而避免用户需要长期开启自己的设备进行下载。
“离线下载”这一功能遭到翡翠东方质疑的原由，在于该功能本质是将种子索引的网络节点内容先行下载到平台服务器后再向用户供给，如其他用户离线下载同一文件时，平台能够直接将此前已然存储在平台服务器供给给其他用户，而该文件是源自于种子索引的网络节点，还是百度网盘中“合并存储”的其他用户的内容，可能会使百度网盘的定位出现变化。倘若百度网盘不是从种子索引的网络节点供给的内容，则可能落入广东高院认为的“替代第三方网站或网络节点向用户供给《食为奴》作品供用户存储至其百度网盘”，从而作为侵权内容的供给者。
本案并非“离线下载”第1次遇到法律挑战，在（2018）苏民终1514号案中，原审原告做为影视作品《匆匆那年》的权利人认为百度网盘利用“离线下载”等功能向用户供给了《匆匆那年》，属于直接侵权，但该案中法院仅以原告不可证明“该作品是由于百度网盘的网络用户，还是由于百度网盘的网络服务供给者即被告百度网讯机构所上传”等不触及技术原理和法律性质探讨的理由对原告的主张进行驳回。
对此，广东高院认定，“离线下载”服务过程中，百度网盘事实上与用户“种子”所指向的网络节点（即内容供给方）产生有数据传输，并需将从网络节点获取内容进行“识别”、与自己服务器已有内容进行“对比”确认是不是存在一样文件，才可实现“离线下载”等类似功能，故在“离线下载”过程中百度网盘仍为平台角色，并不替代“种子”所指向的网络节点作为侵权内容的供给者，从而认定百度网盘不因此呢形成直接侵权。
广东高院该认定从技术的高度出发，在翔实的技术原理分析的基本上作出了深入的法律关系诠释和，更好地厘清了在“离线下载”等类似服务中“网络平台”和“内容供给者”的界限。
3、怎样界定通告与必要办法：网络平台应当承担的义务
尽管百度网盘成功守住自己“网络平台”的定位，然而，翡翠东方亦进一步提出，百度网盘做为平台亦未在收到侵权通告后履行其义务，形成帮忙侵权。对此，广东高院就有效的侵权通告以及网络平台应当采取必要办法范围进行认识读。
1. 何为有效“通告”：MD5值等哈希值可用于侵权内容的定位
权利人在发掘网络平台存在侵权内容时，需要向网络平台发出通告以需求其采取必要办法，按照《信息网络传播权守护条例》规定，通告内容应当包含权利人的身份和联络信息、形成侵权的初步证明材料以及需求删除或断开链接的作品名叫作及网络位置。
在本案中，翡翠东方向百度网盘发出太多次侵权通告，其中就侵权内容的网络位置，翡翠东方供给了其下载得到的侵权内容文件的MD5值、SHA1值等以供百度网盘定位。百度网盘则认为其在存储的过程中运用的是特殊的加密MD5技术进行MD5值的计算，并没法经过翡翠东方供给的标准MD5值或其他哈希值进行定位。
哈希算法是一种可用于验证息传输完整一致性的函数，经过特定的哈希函数，每一个特定的电子数据文件都能够经过该函数计算出一串繁杂的、独一的文本代码，而任何数据层面的变动的都会致使该哈希值出现变化。平常的哈希算法包含MD5、SHA1、CRC32等，尽管学界不时会显现科研指出某些哈希算法可能存在缺陷，但在绝大部分状况下，哈希值仍然能够用作校验区别文件是不是同一文件的靠谱凭证。例如在（2018）苏民终1514号案中以及（2020）京73民终155号案中，江苏高院和北京知产法院均事实上认可了侵权作品的MD5值能够实现侵权内容定位。
对此，广东高院亦知道指出，翡翠东方供给的标准MD5值等哈希值便是“区分区别文件的‘身份证’，其与文件之间拥有对应关系”。综合而言，翡翠东方供给的哈希值信息本身足以做为百度网盘定位侵权内容，然则，在百度网盘重点采用特殊的加密MD5值做为文件管理和定位的状况下，翡翠东方有必要向百度网盘供给侵权内容原文件，以使其更好地定位，避免不恰当地加重平台的责任。
本案中广东高院对哈希值用于侵权内容定位能力的认定，是对既往司法判例的有效继承和更深层次的诠释。值得留意的是，除了供给侵权哈希值及侵权内容原文件外，广东高院还进一步探讨了可能用于定位侵权内容的形式，包含侵权文件本体及其名叫作、体积、格式等详细详尽文件属性，以及基于侵权内容分享外链本身的网络位置，亦被广东高院认为属于有效侵权内容“网络位置”。这亦给各大网络平台敲响警钟，即切勿限缩理解侵权通告应包括的“网络位置”的含义，网络平台在在收到通告后仔细甄别，如茫然否认权利人的侵权通告中足以精细定位侵权内容的线索，并因此呢而拒绝履行平台删除或断链义务的，很可能会给平台带来“帮忙侵权行径”的法律责任。
2.“必要办法”的尺度：平台不是必须“删除”内容
在初步确认侵权事实存在的状况下，网络平台应当即时采取必要办法，包含对侵权内容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的办法，而详细应该做到哪一步办法，亦一样作为权利人及网络平台的交锋内容之一。
在本案中，翡翠东方认为百度网盘仅断开了侵权内容的分享外链，但侵权内容本身并未并删除。对此，广东高院认为，在翡翠东方已然供给了基于侵权内容分享外链本身的网络位置的状况下，百度网盘做为网络存储厂商应当以“阻止以及预防其他与涉案侵权行径相同行径”为标准，并旗帜鲜明地反对“简单、机械地断开权利人公证书中载明的涉嫌侵权分享链接”的行径。
在另一方面，广东高院亦从百度网盘的行业特性、服务形式以及“合并存储”等技术的特性出发，基于其他用户没法主动搜索或抓取非自己存储的数据的特性，认定禁止用户分享侵权内容已然足以防止侵权内容被继续在信息网络中传播，从而实现守护“信息网络传播权”的目的，而用户存储该内容、下载该内容并不必然属于侵犯权利人信息网络传播权的内容，故此基本上需求删除内容本身是不必要的。
广东高院对百度网盘应当采取的“必要办法”的判定，更好地平衡了平台、权利人以及平台用户三方的权利和义务，既知道地反对网络平台机械式的适用内容封禁，防止权利人陷入“打地鼠”式维权，同期又保证了平台用户的权益，避免因权利人行使权利而损害网络存储服务运用者的合法权利。
从广州天河法院一审驳回翡翠东方所有诉讼请求，到二审周期广州知产法院认定百度网盘存在直接侵权并判赔50万，最后到再审周期广东高院的一锤定音，本案不可不谓一波三折。广东高院的判决值得法律实务界人士反复阅读和深入诠释，亦值得网络存储行业人员乃至全部互联网产业从业者深入科研，以期更精细把握网络平台“避风港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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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高级合伙人，张昌倩，互联网与数字经济行业
律师，梁浩林，互联网与数字经济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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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30 17:3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