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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狗尾草
首发 | 李小木的小江湖（ljtdxzg)
按咱们这儿的习俗，守孝三年是对死者的尊重，可妈妈刚死半年，爸爸就要和孙二娘结婚。
这让咱们兄弟俩完全不可接受，觉得他简直和陈世美差不多。
1
我家是卖菜的。孙二娘的摊位紧挨着我家的摊位，肩靠肩，孙二娘凭卖菜维持生活，我家亦是。
孙二娘本来不叫孙二娘，叫孙粉香，丈夫在家排行老二，她又生得五大三粗，野蛮十足。因此，人们才叫她”孙二娘“。
她的胳膊粗得像捶布棒，拳头似小瓷碗，开口说话离不了”他娘的”，和人吵起架来，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对方压制成坨泥。
在菜市场，人们都怕她，都不敢惹她。
因为我家和她是邻居，兼菜友，近水楼台先得月，就跟着沾光，其他人亦不敢在我家菜摊前随便撒野了。
卖菜是有讲究的，价格基本统一，一斤菜差三分五分不是事。倘若差二三毛，别的菜贩就会找你的麻烦，嫌你破坏规矩，扰乱行情，祸害她们的生意。
有孙二娘撑腰，我家不怕。咱们的菜，是亲自下村进货，用的是自己的劳力，算下来总能比旁人便宜三，二毛钱，常常赶太阳落山前，就卖得不差剩了。
本来，孙二娘家的日子过得还行，谁知男人害了怪病，一下没了。没了亦有三个年头了。
她有一个儿子，叫小华。小华考进实验中学后，她们才从乡下搬到市里的。小华和我差不多大，学习还能够。男人死后，母子俩相依为命。
小华很乖，见人轻轻一笑，极礼貌。一到星期天就帮他妈卖菜。孙二娘说啥是啥，小华从不顶嘴。人们说，孙二娘的儿子像他爹，一点亦不随他妈。
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孙粉香太厉害了，老天才收走他男人。
什么时候，都是墙倒人推的。其实，孙二娘不欺负人，是个心慈人，只是受不得不公平罢了，身上有一股江湖味。出来混，没点脾气，是会被人欠妥人的。
死了男人，孙二娘的天一下子开了个大窟窿。她变得焉了，没精打采的，满脸愁相。
以前，男人开着大阳摩托车去批发市场进菜，她只管当老板，守着摊子就行。男人死了，她又不会开摩托车，可真把她愁结实了。
我爸就像活雷锋，主动担起了给她捎菜的担子。
这让孙二娘感激得不行，拱着手说：大哥，我今生今世亦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说话时，还抹了把泪。
我爸大大咧咧地说：不消太客气嘛，咱是邻居，菜友，谁不消谁？我家不是亦沾你的光么。此刻，你有困难，我就应该帮。这人活在世上，锦上添花容易，雪里送炭难。你此刻在雪里，我能视而不见？
大哥，你说的在理。雪里送炭才是真帮，我记在心了。孙二娘又拱了拱手。
我妈亦在一旁说：哎，等小华上了大学，毕业了，挣了钱，你就不消太辛苦了。人活一回不易呀！咱是邻居，有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帮个忙应该的，不算啥。
2
为了孙二娘，我家亦起始从批发市场进菜。我妈是在往回返的路上摔死的。
那天，我家的菜，连同孙二娘家的菜，装了满满一三轮车。拐弯时，我爸开得太急，我妈从菜堆上掉下来，脑袋正好摔在了一起大石头上，没留下一句话。
我和弟弟赶到现场时，妈妈身上盖了一起卖菜毯子，头下是一摊血水，静静地躺在水泥地上，永远地就走了。
我和弟弟趴在妈妈身上，像狼崽子嚎。我爸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直地颤抖。
不一阵功夫，孙二娘得到信息亦来了，嗖地扑上去，抱住我妈哭天抢地：大姐，是我害了你呀，为了给我家捎菜，害得你趴那样高……我对不起你，该死的是我，不是你。老天呐，为啥不让我死，让你死。大姐你是个好人，为啥让好人死……呜呜呜，呜呜呜。
我听了双眼冒血：孙二娘，是你害死了我妈！你个害人精，我恨你，恨你，这辈子恨不完。以前我家去乡下进菜，基本不会走这条路！弟弟亦吼了声：孙二娘，我妈都是为了你，是你害死了我妈，我恨你，恨你。
孙二娘呆呆看着我俩，竟不知再说什么，只顾流泪。
我真想上去把她撕烂，又强忍住，我是个堂堂正正的高中生，不能做傻事。
倘若你开慢点，不给她孙二娘捎菜，我妈就基本不会死！我咬牙切齿地对爸爸和孙二娘又吼起来。
弟弟冲上去，抓起一把菜，撕得稀巴烂，又踏了几脚。
爸爸捶胸顿足，跪在妈妈脚边，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是我太他妈的心急了，都怪我。你跟着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却落得个这般的死法，我心疼啊，孩他妈，孩他妈，往后，你让我怎活呀……
我和弟弟怨爸爸，亦怨孙二娘。我家是沾过她的光，可代价太大了，把我妈的命都搭进去了。放在谁身上，能受得了？
我妈跟着我爸始终受尽各样委屈。以前我爸忙着把菜拉回去，哪怕抽出非常钟时间，亦要和菜贩子们炸一阵金花。
炸金花，输赢有大有小。手气欠好时，亦能输十几块。不外，今输了明赢，来回倒，谁亦输不了，谁亦赢不了。菜赎们嫌枯燥，寻开心。
他好那口，一贯本性，狗吃屎难改。在乡下时，就那样，吃饭的功夫，亦要和人玩一轮，我和弟弟常常跑到场子上喊他，他嘴里应着来了，来了，眼却盯着手里的牌不放。
为这事，我妈没少跟他生气。就在死时的那天早上，她们俩还吵得鸡飞狗跳，我妈哭了一顿鼻子，却还是跟他去了。
此刻我妈死了，他尽情玩吧，没人管他了。
处理完妈妈的后事，咱们兄弟俩守了七天孝，不想待在那个冰冷的家，就回了学校。
3
我经常想起我妈。
为了供我俩读书，我妈才说服我爸从乡下来到城市的。我家没钱，租不了好房子，都是又潮又湿又冷的。夏天热得闷死人，冬天冷得拴不住狗，秋天连阴雨时，还滴滴答答漏水，地板上常湿漉漉的，像尿床人的被子。
住在湿房子里，妈妈腰亦疼，背亦疼，胳膊亦疼，浑身都疼，无一处舒服。可又能怎么样？忍着吧，为供我俩读书，她真是拼上了命。
只能粗茶淡饭。我妈一月亦舍不得吃一回肉，仅有我和弟弟星期天回了家，她才割半斤八两，和着卖剩下的烂菜捣鼓捣鼓，吃顿饺子，包个馒头。饭桌上，紧着咱们吃，咱们吃饱了，她才吃。
“妈，你不可太糟践自己，身体是本钱，有身体才可奔。看你瘦成甚哩。”看着妈妈凸出的颧骨，我心里一阵难受。
咱家此刻是非常时期，只能省着过。你外爷常说，嘴无贵贱，吃倒周县。能填饱肚子就行，以前喝稀饭还不是过来了，如今白面馒头，大米饭，很不错了。等你们兄弟俩上了大学，挣了钱，我就能松口气了。妈妈常爱给咱们说过去，教育咱们过日子要节俭。
一年四季，她坐在摊子上卖菜，风刮日晒，她的脸快成为了萝卜干。捡菜，洗菜根上的泥土，手糙成搓板，裂缝一条一条的。一到冬季，更加是疼得厉害，深口子里露出粉红的肉，看一眼就让人碜得不行。
由于常常坐着，背亦驼了不少，伛偻着头，像个老太婆。头发亦顾不得打理，胡乱梳成一把，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是个疯子。
本来并不丑的她，看上去很丑了。几年功夫，就老了十多岁。
自从来了城里后，她就没买过一件衣服，还是以前乡下穿的那几身，灰不拉叽的，已没了颜色，我看城里人扔到垃圾箱里的，亦比她的强。
一次，在超市，我妈遇着初中时的朋友，老远就跟人家打招呼，喜滋滋地告诉我家的门牌号码，让人家来串门，人家淡淡应了一声，再也不说啥。她低下头，瞅着自己的脚尖，尴尬极了。
从那次后，遇着发了财的熟人，她就躲得远远的，不想遭人的白眼，让人瞧不起。她经常咬住牙根对咱们说：你们兄弟俩，必定要为我争口气，上大学，挣大钱，咱亦不比她们混得差。
我和弟弟记住了，没命地学，必定要考所好大学，给妈妈争气。
本来想，等咱们上了大学，勤工俭学挣一部分学费，我妈就少受不少罪，等咱们大学毕业后找了工作，就不让她们卖菜了，让她和我爸回乡去，自自在在享几天清福。谁知，她一天福没享就走了，咱们的心像针扎似地疼。
回到学校的那几天，我听课老走神，做作业丢三拉四，成绩退了不少。妈妈的影子老在脑袋里转，挥之不去。我晓得人死不可复生，但便是管不住自己。
班主像慈母，摸着我的头说：孩儿，你妈不在了，你要对得起你妈的良苦用心，奋斗学习，考好大学，让她在那边安心。我抹了一把泪，重重点头，经过一段时间奋斗后，成绩又赶上来。
4
他和孙二娘的婚事，是在tel里跟我说的。
听到的那刻，我气炸了肺：我妈才死几天，你就和孙二娘结婚，你亦太没良心了，我妈是怎死的？你清楚，孙二娘亦清楚，我区别意你们结婚，你最少亦得给我妈守上三年，晓得吗？王儿子。
王儿子是我爸的小名，他太不值得我尊重了。
大伢子，我和孙二娘结婚，各图其是。我图有个洗衣做饭，守摊的。她图有个男人疼，有个主心骨。咱们俩都是卖菜的，联手才可挣钱，你晓得，卖菜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事，联手了，有好处，没坏处。
闭嘴，迟不图疼，早不图疼，偏偏我妈刚死半年，她就图你疼。
她以前不是没适合的吗？爸爸咽了一口唾沫。
那为啥不等我妈过了三周年？
过三周年是旧习惯，她每日给我做饭，遭人说闲话，不如结了，省得风言风语。
不管你说啥，咱们弟兄俩区别意。我啪地挂断tel。
她们结婚的时候，我和弟弟都没去，尽管他哀求着让咱们给个面子。咱们为啥要给他面子，凭什么？就凭他是咱们的爸爸，我妈尸骨未寒？
自从他和孙二娘结婚后，咱们再没踏进出租屋半步，伙食费都是他打进卡里的。
听邻居说，爸爸没请亲戚，没摆酒席，没给孙二娘穿婚纱，仅有她们俩人和孙二娘的儿子吃了顿便饭。他穷，摆不了哪些谱。
还听说爸爸把我家的出租房当成为了婚房，哼，不嫌寒酸，孙二娘亦把自个弄得太不值钱啦。
实在想不通孙二娘图我爸的啥？图有人给他捎菜？图有个主心骨？那她不找个好男人，随便找个都比我爸强。
我恨她们，毁掉了我的幸福生活。
5
暑假里，我和弟弟回了乡下。咱们不想见她们，她们却找上门。
孙二娘提着一大包东西，跟在爸爸屁股后，那架势基本不像刚认识时在菜市场蛮横十足的孙二娘，倒像爸爸的佣人。
大伢子，二伢子，孙姨来看你们啦。爸爸一进门就对我俩说。
我和弟弟坐在桌子旁看书，头亦没抬。
这是给你俩买的衣服，还有有些营养品，读书费脑筋，需补补。孙二娘把东西轻轻放在桌上，声音低低，没了平日的高喉咙大嗓门，倒显出卑微得很。
我鼻子哼了一声：不稀罕你装好人，拿走你的东西，滚远。我妈刚死，你就等不及上位，亏你还是我妈的好伴侣，原来是哄人的。
孙二娘像做错事的孩儿，摆弄着下衣角：大伢子，我晓得你恨我，我对不起你妈，可我和你爸经过几年相处，觉得你爸是个好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雪中送了炭，他此刻，亦是最困难的时候，我能不拉他一把？我不帮他，我就不算个人，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她拍着胸脯，心情激动。
够了，你们走！我怒吼一声，拿起桌上的东西，一把扔出门外。
”你个狗日的，死心眼，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爸爸吐掉嘴里的烟，扬起胳膊，拳头就要落到我的脸上。孙二娘一把拉住爸爸：算了，大伢子还是个孩儿，再有几年他就懂事了。
弟弟亦哼了一声：滚，看见你们就恶心。
6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如愿所偿，考取了省城一类的重点大学。第1时间对着妈妈的照片报了喜：妈，我考上了，你该高兴了。我的泪再亦抑不住，泪流成河。
我跑出去，对天空喊，对大地喊：妈妈，我考上了，你该高兴了，你就笑吧！大声地笑。
我像疯了似的，到处跑，跑累了，停下来。心里又哀痛起来。
一年七千多学费，还有伙食费，杂七杂八的，从哪里来？
爸爸的菜摊，能挣几个钱，我心里是有数的。卖菜的一大堆，生意越来越欠好做，一天下来亦就挣几十块，还要交房租，水电费。再说，办妈妈的丧事，花了一笔钱，还是借别人的，迄今没还上。
爷爷奶奶亦岁数大了，奶奶哮喘严重，躺在床上，整天药不离口，亦得爸爸管，爷爷就爸爸一个儿子，没人能分担。弟弟亦正上高中，花的钱亦不在少许。真是愁死人。
和亲戚们借了一圈，才借得两千块。离开学就剩半月了，还差五千块学费，怎办呢？
我和爷爷在西屋叹气，不让奶奶晓得，奶奶晓得了，她的身子骨承受不了，万一一口气上不来，怎么办？
我没了办法，爷爷更没办法。我脑袋快愁破了。
没想到，我爸又带着孙二娘回来了。我爸一回来就上东屋，看奶奶了。
大伢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五千块，你拿着上学去吧。孙二娘一进门来，把门轻轻带上，从包里掏出一叠红票子，塞到我手里。
我不要你的，穷死亦不要。我一把把票子扔到地上。
她弯下腰，一张张拾起：大伢子，我晓得你恨我，可我不可不帮你。不帮你，我就对不住你妈，我的良心过不去。她眼红红的，泪就要流出来。
爷爷劝我：大伢子，你就收下吧！她大老远的，跑来咱家，咱总不可太不近人情。我才不情愿地接住。我太必须这笔钱了。
那就算我借你的吧，等我有了就还你。我毫无表情，从心底并不打算领情。
不消还了，都拿上，出门在外，多拿点，咱此刻是一家人啦，还说见外话。孙二娘如释重负，亲热地说。
那小华不消钱？我问了一句。
唉，他没考好，我不让他读了，让他跟他表哥去打工。你考得好，好好读，将来有出息了，亦算给你妈争口气。我这老姐姐啊，一心都在你们身上。
你这般做对小华不公平，他会恨你的。我晓得他考了二类，亦是本科。你不让他读，是在毁他的前程。我心里的刺渐渐被柔软拔除，涌起一股暖流，又把钱塞到她手里。
你妈的事，我心里愧得厉害。你安心，我跟小华商量好了，他亦同意把钱让给你，让你上。你就拿着。她又把钱塞到我手里。
那我就谢谢小华，谢谢你，先收下，有了会还的。我的声音亦变得柔软。
不消还，我说过了，咱此刻是一家人了。说完，她就去西屋看奶奶了。
爸爸推门进来，看着我手里的钱说：大伢子，你就拿上吧，这是孙姨专门给你送来的。你孙姨是个好人。
而后他自顾自地跟我讲起了这段渊源。
自从你妈走后，我心里苦得厉害，不按时吃饭，有一顿，没一顿，身体一下瘦了十多斤，不成个人样，还整日喝酒，醉熏熏的。自己管不住自己，家里亦乱成为了狗屋，没心思收拾。
过几天，你孙姨就来帮我收拾一次。邻居们看见了，就嚼舌根，好似咱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们一嚼舌根，我心里更憋屈得很，难受得很。连卖菜亦提不上心，胡乱卖一气，能挣十块，七块就出手了。人像丢了魂似的，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只好用助眠药对付。头发亦一许多一许多地掉。
孙姨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盯着我说：老王，你这般下去不行，全部人会垮了的，你一垮，你们的家就没了。大伢二伢没了妈妈，不可再没了爸爸呀。我孙二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倘若你愿意，咱们就一块搭伙过日子，我替嫂子好好伺候你和两个孩儿。
中老年的结婚，哪有什么爱情可言，只不外是互相取暖罢了。
听完这些，我最终明白爸爸和孙二娘结婚的真相。我为自己当初的执拗感到懊悔，说到底，她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有一次我吃助眠药差点睡过去，是你孙姨把我扛到了医院，即时洗了胃，还不让你晓得，怕你学习分心。倘若无你孙姨，我可能这条命亦没了……”
正说着，孙二娘出来，她打住爸爸，“跟孩儿说哪些干什么，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以后有我在，谁亦不可损伤你们！”
后来我才晓得，孙二娘那五千块是卖了自己家传的首饰，她一次都没舍得戴。
开学前，我和弟弟主动到摊位上帮忙，孙二娘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咱们老王家出了两个高材生，卖的菜亦比别家“聪明”。
暮色四合，路人散去。我收拾好菜摊，对着忙碌的那个背影说，“孙姨，咱们回家吧。”
孙二娘转过身，夕阳照在她的脸上，闪着母爱的光辉，兴奋地问，“大伢子，你叫我啥？”
二伢子调皮地扔过一个菜叶，我哥喊你孙娘哩！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我追着弟弟跑，菜摊前又响起了孙二娘爽朗的大笑声。
作者狗尾草：刘迎利，陕北吴堡人，已在纸刊微刊发布各类文案一百多万字。本文首发 | 李小木的小江湖（ljtdx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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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25 19:4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