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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碑林区所有城中村中，李家村与我而言有太多的情感。我16岁迁居西安时，就居住在李家村紧西边的西安市第86中家属院，三十数年过去了，我亦早已搬离，昔日熟练的李家村亦一天天的离我远去，我亦只能在遥远的记忆中回味。
出和平门沿雁塔北路前行，路两边郁郁葱葱的国槐遮挡着头顶的阳光，拓宽后的雁塔路机动车、自动车、行人各行其道。我很爱好初夏西安的这份怡然自得，清淡悠闲。行走在雁塔路上，凉风习习，花香淡淡，绿意盎然。过了秋林机构再向南前行五六十米,右拐向西有一条新拓宽的道路，叫李家村路。十数年前，这儿只是一条半截巷，当时的文艺路街道办事处就在这条巷子办公。此刻的这条东西向道路，亦就四五百米，南边是气派恢弘的万达广场，毗邻的是两栋高耸入云、设备现代的安顿楼。每每穿行至此，我总以一个自豪的观者，惊叹城市的变化，人在变老，城市却越变越有活力。让人想象不到的是，二十年前的这儿都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出出进进的货车。拥堵、凌乱是那时的感觉。 
那时的李家村是闻名西北地区的服装产、供、销集散地，家家户户都从事服装加工或经营活动，有的24小时一直歇，缝纫机声、锅炉及熨烫服装设备声昼夜不息，每日在村里流动的人口超过4万多人。为了增多收入，村民将房子持续加盖，从二层加盖到了五六层，有的还加盖到八层，形成为了一种“悬空”楼，这些加盖的房屋都没审批手续，但为了利益，就忽略了安全隐患。商铺如“鸽子楼”一个紧挨一个，每一个通道都反常狭窄，最窄处不足两米，店铺里加工服装的土制蒸汽锅炉随处可见。据资料记载：占地88亩的服装城，各类房屋建设面积21万多平方米，建筑密度高达93.6%，其中违章建筑19.8万平方米。全部服装城多达2137个商铺，仅常住人口就有12000多人。村里仅有两条村道通向外界，且不足3米宽。动力和照明电线纵横交错，如同蜘蛛网通常。村里曾多次失火，都因扑救即时未酿成灾祸。每逢节假日，我常常能看到村道出口的两头都停着一辆消防车，以预防火灾的出现。虽然说存在着这般那样的安全隐患，但它是碑林区的利税大户，为社会供给了海量的就业岗位，可观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让李家村服装城名声大噪。
李家村因何得名，建于何时，无记载，亦无从考证。社区董专家介绍说，传说唐朝有一位姓李的将军这里居住过，将军走后，将他的后人留在了这儿，人们慢慢就将此地叫李家村。76岁的老村民康老先生说，很早以前有一位姓李的寡妇婆婆带了两个孩儿落户到这儿，后来发家致富，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后来人们就把此地叫做李家村。亦有人说，唐朝大诗人李白居于此，李家村因此呢得名。
传说归传说，但李家村亦算得上风水宝地。李家村在唐代属于宣阳坊，在大唐东市的紧西边，亦是一个做服装生意的地区。当时的京兆府万年县廨就在宣阳坊的东南隅。唐朝初年著名宰相马周便居于此，诗人陈子昂亦住在这儿。说起陈子昂，咱们会脱口而出他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诗句，亦晓得“初唐四杰”的大名。而真正让宣阳坊闻名天下的是太平公主。当年，她和薛绍的婚宴便是在这儿举办的。由于他是武则天的女儿，婚礼非常隆重，为了让宽大的婚车经过，不得不拆除了万年县廨的围墙，照明的火把乃至烤焦了沿途的树木。后来，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亦将住宅选在这儿，她的邻居便是当时权倾朝野的宰相杨国忠。
李家村在明万历年间被叫作为刁李村，民国二十年刊印的《咸宁长安两县续志》记作刁家村和李家村。人们把李家村叫东村，刁家村叫西村。解放前，这片区域叫李家村乡，乡政府就设在李家村。
解放后，李家村有300多户1000多人，村子形成为了南巷、北巷、西巷和倪家巷，亦便是后来的二队、三队和一队。倪家巷因为户数不多最后亦划归三队。今年79岁的村民康老先生说，他家住在西巷，是他祖父清末年间从乐居场迁居到李家村，那时村子中央有一棵老槐树，树身黝黑铁青峥嵘沧桑，树龄谁亦说不清楚。树干粗壮需数人方可合抱。解放后，大槐树是村里的中心，人们在这儿开会集合，亦在这儿消暑纳凉，它是村里的信息源和集散地。可惜在“文革”时期，这棵拥有文物价值的大树被砍伐了。社区董专家介绍说，大槐树生长的地区曾是任汉中南郑县县长的李家老院。院落很大，有厅房、偏房、厢房、后房等，完全是或官或商人家盖的那种三进三出或多个院落毗连的深宅大院。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宅院自然亦随之破败。
解放后，李家村开有东门、西门和北门。村东外建有一座老爷庙，人们习惯叫作其为“大庙”。庙里供奉着非常多神像，庙门向西，门前有两个大青石狮子，1.6米上下高，很是威武，庙门外还有一起青石碑子，写有村史概况。碑子周边有五六棵大树，靠庙门北边大树上挂着一个大铁钟，大概四五百斤重，村里集会或有紧急事情的才敲此钟，通常不可随便敲。庙门外还修有戏楼，此刻的天域凯莱大酒店就建在大庙的旧址上。
在大庙的东南和西北方向还有两座小庙，人们叫“马王庙”和“娘娘庙”。马王庙里供奉着马王爷，人们期盼它能保佑村里六畜兴旺。娘娘庙里面摆放了许多泥塑娃娃，有男有女，是为村里村外缺儿少女性家求神保佑生孩儿用的。有时，没孩儿的人家还悄悄在小庙里偷一个泥娃回家，待自己生了孩儿后，就将原来偷来的小泥娃送回原处，并照此泥人做或买上10个泥人还愿。如此败兴，小庙的小泥人就兴旺发达，香火持续。后来，这些庙宇在修建雁塔路时被拆除。康老先生说，在村东大庙的南边（亦便是此刻友谊路和雁塔路十字东北周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涝池，能防涝、排水、蓄水，天旱时能够用此水浇地、牲口饮用。一到雨天，池水就常常溢满，康老先生说他小时常在雨天过后坐在木盆里和小伙伴们在涝池中玩“跳涝子”游戏。
1953年，修雁塔路时涝池被填埋了，一部分成为了雁塔路的路面。涝池曾是农村生产生活用水的重点源自，亦是雨水综合利用的基本途径。如今，它俨然成为了咱们的乡愁所在。涝池的西对面便是李家村南巷，以董姓、范姓、浦姓人家为主，大概五六十户。村东的大庙西边有北巷和倪家巷，并有李家村北门，此刻的秋林机构便是那时的北门所在地。
康老先生说，李家村有东门、西门、北门，唯独无南门，至于何因，谁亦说不清楚。西门是正门，就在此刻长胜街和名胜街丁字路口那一片。西门楼很气派，修有二层楼，楼上有人住，楼下是连接村里村外的道路。在西门的右边有一个大青石碾子，直径大概两米多，厚度有50公分上下，村里人碾米、碾包谷都来这儿。在西门外的西北方向，亦有一座庙宇，人们叫“柴寺庙”。它是由于李家村和刁家村人合建的，规模并不比东门外的庙宇小。庙的周边都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庙前有一条斜路是西北东南向，人们出村西门经刁家村、冉家村始终通到仁义村。后来寺庙拿出一部分庙舍做教室，办起了学校，起始叫西寺附小，解放后叫刁李村小学。康老先生及他的兄弟姐妹都在从这所小学毕业的。1953年，政府修建雁塔路后，就将刁李村小学改名为雁塔路小学。
解放后，李家村就像大都数皇城根下的村庄同样，并不完全以种庄稼为生，还海量种植蔬菜，尤以白菜、黄瓜、莴笋闻名。富裕人家在耕种粮地之外，还种植各样蔬菜，常常是白日务弄，夜晚浇水，天不亮去收菜，而后去城里贩卖。还有一部分村民除了管好自己的几亩地外，闲暇时就批发别人家的有些蔬菜到集市上去卖，赚些角毛分币，补助家用。当时流传着“有女甭给李家村，半夜起来拔莴笋，桶又大来井又深，搬着辘辘骂媒人。”说的是李家村人一年四季很忙碌，人们都闲不下来，有干不完的活。即使到了冬季农闲，李家村人亦不闲，男的买来纸、竹子和铁丝等用具，女性在家裁纸、染纸、刻花，她们都在为春节卖花灯做准备。李家村做花灯是人老几辈的祖传，远近闻名。品种有莲花灯、四明灯、花篮灯等。上世纪五十年代，陕西省人民委员会在兴庆宫举办花灯晚会，省长赵寿山亲自出席，晚会的所有花灯都由李家村供给。
那时人们的物质生活虽然匮乏，但业余生活并不比此刻差。逢年过节人们敲锣打鼓扭秧歌、耍狮子、唱秦腔，过节有节味，过年有年味，农村有农村的味儿。尤其是“忙罢会”，它是一年中除了春节最热闹的节日。村里每年从农历九月起始，杀猪宰羊，搭台唱戏，前后连续近一月时间。忙罢会是关中人欢庆夏季麦子丰收的节日。这儿的“忙”，指夏收，泛指夏收、夏种、夏管的三夏大忙季节。关中麦子成熟时间，通常在公历5月底6月初，收割期集中在十天上下。为了防止雨水，人们争分夺秒，龙口夺食。收完麦子，紧接着便是夏种，大部分种的是玉米，玉米长出后，基本上就到了三夏的后期，便是管理田间的庄稼，例如施肥、除草等。三夏结束后，颗粒归仓，禾苗出土，人们紧张的心亦安定下来。有了闲暇，这才起始进行庆祝活动。忙罢会是地地道道的丰收节，重点有三个习俗：一是尝新，二是回娘家，三是亲友互相走动。在西安城区的农村中，大都数都是以村子为单位过忙罢节。每年的这一天，李家村人邀请所有的亲戚到村里来，人们吃喝庆祝，共享丰收的愉快，共叙农家的经验，天南海北。海聊共欢。村里提前杀猪宰羊，将肉和各样副食分给各家各户，用来招待客人。忙罢会明显亲戚的走动，女看娘，甥看舅，弟看姐，总之，能够扯上亲戚的都会借机走一遭，它是关中人思想和情感最集中的表达。
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的持续加快，李家村土地持续被征用，后来政府在曲江池给村里置换了一部分土地，然则村民可耕种的土地还是越来越少。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随着各样利益的交织，原一队分为一队和四队，原二队分为二队和五队，原三队后来迁出李家村至建设路，先叫李家新村，后改名旅馆村。 
改革开放后，中国的人口起始大范围流动，农民工海量涌入城市。做为和火车站一条直线上的李家村自然成为了众多打工者的栖息地。失去了耕地的李家村人起始在自家的宅基地上建造房屋用以出租，并以此为业。到了1990年前后，家家户户几乎都腾出房子开办起了小旅馆，家庭式小旅馆遍布全村。后来，江浙一带的裁缝师傅入住李家村，她们大都数是夫妇店，以家庭为单位租用村民的房屋加工服装，就地在村巷中摆摊设点售卖给周边的服装批发商。生意越做越好，房子越租越多，李家村服装城的名气亦越来越大。尝到了利益的村民持续扩建自家房屋。
后来，赚了钱的江浙客商就和村民签定合同，由她们出资扩建或加盖房屋，而后收益共享，有的村民就将房屋盖到了七八层高。后来，为了规范管理，村委会起始介入，她们表率村民与投资商签定投资协议，改扩建村民房屋，而后将房屋出租，市场保安及卫生等由村委会统一管理。1994年9月28日，李家村服装城正式挂牌营业，最后作为了西北地区最大的服装生产加工基地和批发营销市场。
李家村服装城曾经是碑林区的重要税源之一，但因为市场的无序扩张，加上违章搭建成风，使得李家村服装城的安全隐患日趋严重，家庭作坊式的商铺像“蜂巢”同样，一个挨着一个，“悬空楼”、“握手楼”、“鸽子楼”比比皆是。空中的各样线缆交织在一块，密如蛛网。由此导致的小火灾、小爆炸时有出现。“抬头不见天，行无三尺道”是对当时李家村存活环境的真实写照。
李家村的脏、乱、差和服装城的安全隐患导致社会公众的担忧，亦导致各级政府的注重。2003年，李家村服装城被国务院安委会和陕西省安委会确定为必须彻底整改的重点消防安全隐患单位之一。2004年，公安部又将李家村服装城列为全国十大消防隐患市场之一。 
2005年，李家村作为西安市第1个整村拆除改造的村庄，2006年，李家村“撤村转居”，村民一次性转为居民，撤销李家村村委会，成立雁北社区。
存在了上千年的李家村就这般在城市化滚滚的浪潮中消失了。当我再一次驻足在万达广场，目睹着这霓虹闪烁，现代气派的建筑时，我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车水马龙的李家村服装城……
编辑：小马
照片由作者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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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5 12: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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